在巍峨蒼茫的唐古拉山脈腳下,矗立著一座被譽為進藏東大門的安多縣。藏語中,安多二字意為“末尾或下部”,這無疑成為它所處獨特地理位置的注腳。過去的安多縣,居住人口較少,多以原生藏族為主,但由于目前安多縣作為青藏線上的重要咽喉要沖,進,則一天之內(nèi)可以到達拉薩;退,則只能翻越唐古拉山口返回雁石坪。因此,每晚都能夠招攬來大量的外地游客和卡車司機在此休整。
記者與卡車司機杰哥偶遇,就在安多縣城邊的109國道上。他的老家,是離安多縣不遠的那曲。杰哥是1994年出生的一位藏族小伙,結(jié)婚后,在拉薩安了家,把父母也接到了那邊生活。杰哥開的貨車是一輛東風天龍,牽引頭外觀猶如青藏高原天空中的云朵,純白潔凈,令人傾心。
而杰哥本人,也非常愛干凈。這一點,從他對駕駛室的布置中可一覽無疑:無論是睡鋪上的被褥,還是主副駕之間的物品歸置,都顯得難能可貴的明凈無塵,整整齊齊。杰哥告訴記者,“90后就該有90后的堅持,雖然做卡車司機很少有時間收拾駕駛室,但我忙完一定得整理干凈,自己看著也舒服一點。”
離開安多縣之后,杰哥就開著他的東風天龍,捎帶著記者向唐古拉山口進發(fā)。這段行程,大概有90公里左右,開車上去的話,兩個多小時就可以抵達。時值夏季,內(nèi)地應(yīng)該是綠草如茵、姹紫嫣紅的季節(jié)。但在這里一路遇到的,卻是荒涼寒山、雨雪交加,完全與內(nèi)地呈現(xiàn)出迥異的風貌。杰哥說,“這里六月飛雪很正常,要到7月左右,草地才會逐漸變綠,會有春季的感覺。”
一路之上,可以親身體驗到青藏高原特殊的海拔,孕育了特殊的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。最為典型的,就是沿途經(jīng)過的許多地方都是凍土地帶,土壤結(jié)構(gòu)異常脆弱,這也造就了道路上間隔分布著數(shù)量不等的散熱棒奇觀。這時,你會不由自主地驚嘆中國公路人的智慧和勇氣,竟然是如此的神奇。“自從跑長途掛車之后,就頻繁的接觸109國道,這條路的修通,讓我們卡車司機通行變得更加方便。”
杰哥雖然只有27歲,卻與東風天龍有著不解之緣。現(xiàn)在他的這輛車,是國五天龍啟航版。“一直就很喜歡東風,這是第二輛,2017年買的,14檔法士特變速箱,420馬力東康發(fā)動機,配置高。之前是一輛國三的,那時跟著父親跑了兩年,已經(jīng)賣了。”現(xiàn)在的杰哥,獨自一個人跑車,跑的范圍基本固定在整個西北。“最遠的地方去過阿里、新疆,云南、成都也跑過,其余的內(nèi)地就沒有去過。”
翻過唐古拉山口,下午我們就來到了雁石坪,之后再過了沱沱河,就抵達位于青海玉樹藏族自治州的風火山。此山又叫做隆青吉布山,海拔5000多米,由于山體呈紅褐色,好像被烈火燒了無數(shù)次,加之風力很大,故而得名風火山。這里的氧氣僅有原平地區(qū)的一半,一天四季分不清楚,夜晚最低溫度在零下40度以下,自然條件十分惡劣,是真正的生命禁區(qū)。要下山時,杰哥特地在鞍口處靠邊停車,“這次剛好記者跟車,拍點好看的照片留存紀念。”
雖說杰哥常年在外跑長途,但是卻難掩青春帥氣。沒結(jié)婚以前,杰哥干過多種職業(yè),“一開始在鐵路工地上打工,剛上班時由于年紀小,身體根本扛不住。”但是杰哥還是咬牙堅持了幾年,此后又學跑出租和開貨車。這段機緣,還為他促成了現(xiàn)在的婚姻。“最初認識我媳婦的時候,正在那曲跑出租車。她那時來那曲實習,對工作地方不熟悉,剛好坐我的車,后來就留了聯(lián)系方式,我就主動帶著她在那曲周邊轉(zhuǎn)。”
所謂“有緣千里來相會”,一番交往之下,杰哥就追到了他的媳婦。“慢慢的,由戀人發(fā)展成了老婆。”如今,杰哥的媳婦在拉薩政府部門上班,小孩則由杰哥的爸媽幫忙照看。“媳婦年齡比我小,我都是寵著。我媳婦從小家境比我家優(yōu)渥得多,又是獨生子女,一直被疼長大的,認識我后不嫌棄我是個卡車司機,一直深愛著我。這樣對你付出,我寵愛多一些又算得了什么呢?”
結(jié)婚后,杰哥的媳婦出于好奇,也曾跟車跑過貨運,“她以為跑貨車是自駕游,可以到處看風景,單位放假時就讓我?guī)粔K跑車,跟車時我還給她買了好多吃的東西。”跟過一兩次以后,杰哥媳婦才發(fā)現(xiàn)跑貨車絕非自己想象的那么浪漫和簡單,苦大于樂,無聊多于有趣。
“之后就沒跟了,不過,那些跟車經(jīng)歷,也讓她意識到我在外工作不是瞎玩,掙錢確實不容易,反而更愛我了。”杰哥還忍不住向記者秀了一把小恩愛,指著他身上穿著的戶外服,“我媳婦特地挑的,花了一千多呢。”
在風火山拍完照,沿著109國道繼續(xù)前行,到五道梁時,已經(jīng)是夜晚九點多。停好車,杰哥邀請記者與他一同去他們藏族司機經(jīng)常光顧的藏族茶館食用晚飯,“都是藏族特色,比如酥油茶,看你們內(nèi)地人吃得習慣不。”由于飲食風味的不適應(yīng),記者并未與杰哥同行,但之后我們又在藏族茶館閑聊了許久,直到晚間10點半才去杰哥車上休息。而車窗的外面,依舊雪花紛飛,風寒依舊。
第二天告別五道梁,杰哥繼續(xù)開車向昆侖山出發(fā)。道路兩邊,就是可可西里世界自然遺產(chǎn)保護地,杰哥還不忘記讓記者拍點藏羚羊和別的野生動物的素材。過了昆侖山打卡點之后,離終點站格爾木僅有數(shù)小時的車程。“我這次是在格爾木旁邊裝石材拉回西藏,今晚裝好就返程,估計能趕回昨晚休息的五道梁。”
在杰哥的心中,有本貨運賬本,“比如格爾木至那曲,往返一個來回差不多1700公里,燒去3300塊錢的油。”也就是說,杰哥的東風天龍每公里油耗費用合兩塊錢都不到。杰哥還對記者說,對東風的售后服務(wù)很滿意。“服務(wù)店和修理廠分布多,比如在小縣城都能找到,配件服務(wù)既便宜,又修得好。其實,天龍車本身就很可靠,維修啥的都很少。”
把記者帶到格爾木后,杰哥去更換了新的掛車輪胎,緊接著就與朋友匯合趕往石材廠裝貨。“快的話明晚就可以到那曲。”回顧杰哥這二十多年的旅途生涯,大多數(shù)時間都在西北一帶。“像北京、上海這種繁華內(nèi)地還從沒有去過。”未來,杰哥準備再辛苦干個幾年,就離開貨車司機行業(yè),然后在拉薩做個小買賣。“可以有多余的時間陪老婆孩子和父母,空閑時間帶全家一起去內(nèi)地旅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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